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
“我已向你们阐明有关精神的三种变形:精神如何变成骆驼,骆驼如何变成狮子,最后狮子又如何变成孩童。”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。那时他正住在一个名叫班牛的小镇上。
第一境——骆驼
第一次苏醒,我在岸边。
远处石头做的桥,在雨中喘息着,活像一座驼峰。
我浑身湿透,头顶风仰了仰,看见一人立桥上,头上竟长了尾巴,比我耳朵都长。
“我谭锦镛,是中国人!中国人,也是人!”
雨扑在黄土地上,我眼前是泥,远处也是泥。
他这么喊着,喊向万里同一片寂寥的天地,捻了那尾巴,往后甩,左腿一蜷,腰一趁,右腿跨上那石蹬,身子掷出去了。
扑通一声,水花儿泛开,我发现,原来漩涡也曾是涟漪。我毛上又沾了些水,黏乎乎得剪开我的视线,我以为他会浮起来,回那驼峰上去,但他堕进水里,我再没看到那条尾巴,也没听到他的喊声了。
我没看清他,没听说过他,但我明白从那驼峰上跳下去,比秋夜下雨还正常。好想知道,那水有多深呢?桥上还会有多少人呢?
我这么想着,视线渐渐模糊了,我再次沉睡了。
第二境——狮子
第二次苏醒,我在冰上。
天地苍茫刺眼,一线战士匍匐前进。华东棉衣,布帽布鞋,紫红的手。
我看见冰在烧,看见他们的枪管即将点燃宿命的眉心。
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冻僵了,我好像没那么冷了。眼泪淌了出来,冻住了。我在等,等他们的子弹迸发。
我没等到。
“报告,长津湖,下碣隅里,第九兵团,全部冻死!”后赶来的一人忍着哭腔,摘下帽子,最后鞠了一躬,转身,再没回头。
我知道,他们一直都是这样,为所有人,不为某个人。
我看见那些人,在雪地里吞吐着火焰,像一群勇猛的狮子。
我想,在不远的以后,再也不要让他们挨饿受冻了。
第三境——孩童
第三次苏醒,我在床上。
我好像一直都在这里,又好像从过去而来,我不知道。我抬眼望见小男孩圆圆的后脑勺,那里没有尾巴,也没有冰霜。
哦,我的小男孩,你知道我是谁吗?我叫Lapin,是伴你入睡的毛绒兔,抱紧我就会有很甜很美的一场梦。
“孩子,你无需知道我是谁,这是你的时代。”Lapin如是说。那时它在小男孩的怀里。
它看见小男孩的眼角流下泪水,它不知道,他的梦里,是白天妈妈带他第一次见的天安门。
他看着那轮红太阳,突然想起妈妈的话:
“那是国旗,是鲜血染红的。”
“你最爱的小兔子,就是种花家的兔子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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